放什么好吃吗?
我小时候的暑假是在苏州过的,记忆里苏州的夏天闷热而潮湿,早上起来空气中有草木和泥土的味道,下午会突然下起暴雨来,晚上又很快放出月光。 我家住在古城的边上,每天上学都要过一座桥。桥下是运河,运河的水清可见底,偶尔会有撑船的老人缓缓经过,船上带着网筐,里面是刚刚捕捉的小鱼,网稍被捏成喇叭状,轻轻划过水面的时候,小鱼便纷纷落入桶中。
每天早上走过这座桥的时候,都会看到河边的草地上有白色的小花,开得浓密而繁盛,我并不知道它们的名字,只是觉得非常美丽,于是把它们摘下来,插在妈妈的玻璃瓶里。 有一天早上,我又经过那座桥,看见河边有人穿着背心和短裤,在洗头发!当时觉得很震惊(毕竟不是每个地方都有24小时营业的理发店),便好奇地问妈妈,妈妈淡淡地说:“那是皂荚树,叶子可以洗衣服,果实可以洗头”。
后来长大了离开了故乡,才逐渐意识到家乡对于我的意义:它不仅仅是一段回忆,也是我与植物、土地和自然相处的开始。 再后来到了北京读大学,离乡千里之外,才会发现,苏州除了园林和水,还有田野和村庄,有河边长满水草的桥,也有桥边绽放的小白花;不止有亭台楼阁,更有破败的砖瓦房,和长着爬山虎的老墙,除了小桥流水的平易,还有潮热多雨的来去。这才发现,我在小时候一直以为理所当然的事物,其实是很珍贵的东西——比如四季分明的景色,变化多端的天气,以及生长在河流两岸的野花野草。
离开故乡后,我一直在寻找替代它们的东西。但是无论走到何处,最难忘的却是童年的那些场景:夏日的傍晚和爷爷坐在门前乘凉,听他讲关于昆虫与植物的故事;冬天在炉旁烤火,想象外面的雪深及膝盖,有人在湖上划着小舟采摘莲蓬。 而现在,这些场景似乎都只出现在梦境里了……梦里的苏州,是我幼时的苏州。